卡西利亚斯,我知道你只是在等待夏天

去年五月,波尔图传来一则消息,门将卡西利亚斯在训练中突发急性心梗,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后已脱离危险。当听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明白,对于彼时即将年满38岁的你而言,这样的身体状态意味着什么,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把退役列入时间表,当那个夏天过去的时候,巨龙球场的球门前已经没有了你的身影,而关于你的回忆却浮现在过往20年里的每一个夏天。

在过往的岁月里,关于卡西利亚斯的记忆永远是白色的,马德里的白色。即使你已经在巨龙球场为波尔图镇守球门三年多之久;即使这座葡萄牙北部面向大西洋的港口城市的一切似乎都与马德里不同,那里没有马德里的喧嚣,那里总是那样的宁静,你可以穿行在中世纪的教堂之间,阳光下,在街边偶尔驻足,贪婪的享受那份难得的静谧、平和还有古朴。那种感觉都是你在喧嚣的马德里所不曾体会的。可是你的足球之路依旧写满了与白色有关的记忆,岁月可以让你老去,但是却从来没有办法擦去你足球之路上伯纳乌那段白衣飘飘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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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忆里,9岁的卡西利亚斯正紧握着父亲的手有些胆怯地走进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的训练营,在那里有绿色的草地,有明媚的阳光,有足球,更有竞争。在数以千计的孩子里,小卡西幸运的脱颖而出,在1990年的夏天,他站在了皇家马德里俱乐部的球门前,守护着身后的球门,从那时起,这个出生于距离马德里市中心仅有18公里远一座小镇的孩子将会把他整整25年的时光,把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把一个男人一生的承诺留在伯纳乌,留在故乡。

1999年9月12日,圣马梅斯球场绚烂的焰火下,数万名主场球迷的欢呼和呐喊声里,面容青涩的卡西利亚斯第一次以一线队主力门将的身份站在皇马的球门前,因为主力门将伊尔格纳受伤,替补门将比萨里同样伤停,作为第三门将的卡西就这样意外而幸运地得到了时任皇马主帅托沙克的召唤。卡西利亚斯就这样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传奇之路。

博斯克接手皇马之后,处于低谷的皇马重整旗鼓奇迹般地打入欧冠决赛,劳尔的进球让冠军终归皇马,终场哨音响起的时刻,镜头里的卡西利亚斯早已激动地跪地痛哭,不要责怪他脸庞的稚嫩,因为在决赛中零封对手,高举奖杯的卡西已经成为了欧冠历史上最年轻的冠军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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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个男孩要走多少路才能成为一个男人?对于卡西利亚斯来说,答案正在格拉斯哥的焰火下飘扬,也在韩国光州体育场的泪水中飘扬。

之后的一个赛季,本有希望成为皇马第一门将的卡西利亚斯因为身高劣势和防守定位球能力的不足,被老门将桑切斯取代。

这样的替补角色一直延续到格拉斯哥汉普顿公园球场的那场欧冠决赛,那场比赛的英雄本属于齐达内和劳尔,但塞萨尔的受伤和因此而带来的超长补时让皇马的后防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验,危急时刻卡西利亚斯等来了博斯克的召唤得到了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因为事发突然,皇马教练只给替补门将准备了长袖球衣,而只习惯穿短袖球衣比赛的的卡西利亚斯只能将球衣的袖子剪短,而后匆忙的走进球场。

那是一张与两年前一样稚嫩的脸旁,但稚嫩的外表下,卡西却有着一颗成熟的心。在25分钟的时间里,面对勒沃库森潮水般的反扑,年轻的卡西利亚斯体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静与果敢,他一次又一次的把对手的绝佳机会封堵在门外。尾声阶段,贝尔巴托夫近距离的门前扫射几乎要把比赛拖入加时,但是身体已经倒在球门里的卡西利亚斯用腿将足球挡在门线之外。

格拉斯哥绚丽的焰火下,当皇马队长耶罗高高把欧冠奖杯举过头顶,那一刻,耶罗身边的卡西利亚斯用25分钟的时间从青涩走向了真正的成熟。

也就在那年夏天,卡西利亚斯得到了卡马乔的认可,第一次随队出征世界杯,当然他只是卡尼萨雷斯的替补。然而,命运再一次垂青了卡西,因为卡尼萨雷斯受伤,卡西利亚斯不但意外的获得了主力位置,更是成为斗牛士晋级的英雄,是他奋勇扑出爱尔兰人的点球护送西班牙打入八强。八强战,韩国光州体育场,点球大战继续上演,在裁判阴霾般的眼神的注视下,在4万名东道主球迷的嘘声里,卡西利亚斯沉默的站在球门前,镜头的另一端打入决胜点球的洪明普疯狂庆祝的背影奔跑而过,罚失点球的华金早已泪流满面

那一天是2002年6月22日,卡西利亚斯刻骨铭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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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伯纳乌也有阳光,群星闪耀的伯纳乌也在那一年迎来了菲戈和齐达内之后第三位世界足球先生罗纳尔多,也迎来了俱乐部历史上的第29座西甲冠军奖杯。但是,在弗洛伦蒂诺齐达内—帕文政策的引导下,皇家马德里的阵容开始失去了平衡,从2004年开始,皇马连续四年与任何冠军无缘,与此同时西班牙国家队也折戟欧锦赛和世界杯,但也就在这四年里,卡西利亚斯成为了皇马的领袖,球迷们甚至认为皇马已经成为“罗纳尔多进球,卡西利亚斯防守”的球队。

在这段白衣飘飘的岁月里,多少人来人往,多少冬去春来。过客匆匆,只有伯纳乌球门前的你依旧坚守着,坚守到伯纳乌重新迎回西甲冠军的时刻;坚守到西班牙王朝崛起的时刻。

作为队长,作为皇马和斗牛士军团的队长,是你用一次又一次神奇的扑救成为伯纳乌球迷心中的守护者,圣卡西;是你引领着球迷在丰收女神广场陷入狂欢;也是你在南非寒冷的冬夜把大力神杯高举过头顶。面对罗本你那次神奇的扑救护佑着斗牛士新王加冕,两年后你又带领着西班牙再度君临欧洲,一个伟大的王朝就此达到巅峰。

对于卡西,那是一段沐浴在阳光下的日子,很长,很长。在人们的记忆里,圣卡西似乎永远不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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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的记忆里,圣卡西似乎永远不会老去,直到巴西萨尔瓦多的大雨滂沱。

萨尔瓦多的雨混杂着卡西的泪水,四年后重逢罗本,这一次你却被飞翔的荷兰人无情的戏耍,那一天,球迷们仿佛在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他们心中的圣卡西老了。

于是,对于走过而立之年的卡西,终老伯纳乌是你最后的心愿,但伯纳乌更衣室的故事频繁见诸报端,让穆里尼奥怀疑皇马队内有人泄露球队隐私,最终狂人把矛头指向了卡西利亚斯,球队的队长、领袖、和后防核心。对于9岁就来到皇马青训营,18岁就站在伯纳乌球门前的卡西利亚斯而言,这样的怀疑难以接受,但是替补的结局却又必须面对,同时在那一刻,在命运的安排下,你也失去了终老于斯的最后希望。你先是被年轻的阿丹挤在替补席上,随后迭戈 洛佩斯的到来使得卡西回归主力位置的最后努力变成徒劳。尽管在安切洛蒂时代,你依然是皇马欧冠赛场上门将的第一选择,作为队长你也曾把球队第十座欧冠奖杯高举过头顶,不过人们议论更多的却是你决赛中的失误,和愈发显得沧桑的容颜。

当坚持变得难以承受,当理想变得支离破碎,2015年的那个夏天,你还是离开了,离开了你成长的地方,你的故乡和你的信仰。25年过去,你来时的路太过漫长,而离别的背影又那样匆忙。

你的身影出现在波尔图巨龙球场8月的阳光下,就像过去25年里的每一个夏天一样。可当你真正告别的时候,我依旧怀念曾经那张如阳光般美好、青涩的笑脸,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我都不曾见过那样青春洋溢的笑脸,和那个阳光明媚的八月,就好像从没有人说过八月什么话,夏天就过去了,也没有到秋天。我站伯纳乌的入口处,望着你来时的路,仍不明白,生活同梦想有着怎样的牵连。

但我知道,那个少年还在,他只是被时光藏起来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归来,只是因为,他在等待夏天。